话音未落,园役已捧上清茶,碧螺春在白瓷盏中舒展,茶香四溢。
郑孝胥听见好友声音传来急忙从场地中走出,抬眼望向入口。
他上前走向月牙洞下,等候众多好友。
众人于愚园月洞门前相见,抱拳作揖间,衣袂拂落满地槐花。
互相抱拳问道别来无恙。
陈三立抚着山羊胡率先笑道:“太夷兄乔迁新居,这‘海藏楼’的名号,倒让我想起东坡居士‘欲把西湖比西子’的妙喻,莫非藏的是满室诗书与一腔孤愤?”
陈三立话语还未说完,李瑞已踏着满地碎玉般的槐花瓣上前,袖口的沉香串撞出细碎声响,“昨夜读你新寄的诗稿,‘残夜犹存帝王星’一句,当真是字字泣血啊!”
郑孝胥引众人穿过九曲回廊,檐角风铃叮咚作响,似与众人的谈笑声应和。待在临水轩落了座,茶烟袅袅升腾间,话题渐渐转向各自近况。
带众人齐聚,众人沿着曲廊徐行,穿过假山,跨过飞虹桥,一众仆人小斯跟在身后。
陈三立轻轻感叹一声,望着池中游弋的锦鲤,神色黯然:“自去年离京,先是客居金陵,后又辗转至沪上。”
“家中老小虽安顿下来,可总觉这十里洋场的繁华,皆是镜花水月。前些日子听闻故友在北方因新政失意,忧愤成疾,哎……”说罢,轻轻摇头,眉间满是愁绪。
李瑞摩挲着手中折扇,苦笑道:“我这还算好的。在沪上谋了个闲差,每日与洋人周旋,那些洋文契约、新式章程,看得人头晕眼花。”
“可又有什么法子?总不能真去喝西北风。前些日子,为了一桩生意,与几个洋商争执不下,险些失了体面,想想从前在衙门里的光景,恍如隔世啊。”
郑孝胥凝视着湖中沉浮摇摆的锦鲤,沉声道:“我自不必说,守着这些藏书,倒也能寻得几分安宁。只是……”。
郑孝胥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西式楼宇,“看着这世道一日日变了模样,心中总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昨日整理藏书,翻出先帝御赐的字画,想起往昔在懋勤殿的岁月,不禁感慨万千。”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唯有风吹过轩外竹林,沙沙作响。
良久,陈三立打破沉寂:“罢了罢了,既然世道如此,我们这些文人,也只能在诗文中寻些慰藉。太夷兄,今日可得拿出新作,让我们一饱眼福!”
郑孝胥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正有此意,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池中锦鲤穿梭,惊起层层涟漪,几片晚开的杜鹃花瓣随波荡漾。
郑孝胥指着对岸新修的“延清阁”,檐角铜铃随风轻响:“此阁去年修葺,特意保留了些旧砖,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陈三立轻抚廊柱上斑驳的朱漆,低声吟道:“劫尘经眼老僧闲。”
李瑞立刻接道:“聊凭觞咏慰跻攀。”二人相视一笑,这两句诗,道尽了遗老们的心境。
行至“漱玉轩”,紫藤如瀑,垂落架下。
郑孝胥对好友提议到,刚才我等各自吟诗,不如写下以作诗集备用。
众人自是拍手称快,陈三立抚摸着胡子,说到如此甚好,也能记录我等在此游玩的心路历程,也不妨来此一遭。
李瑞也是附和着点头说到,如此雅事我等留下墨宝,正合奇景。
说着一行人的便回到集会场所。
只见石桌上早已铺好澄心堂纸,端砚中墨香四溢。
郑孝胥率先提笔,稍作思索,挥毫写下:“海气江声共此楼。”笔力苍劲,暗含深意。
陈三立接过笔,凝视池中倒影,缓缓写道:“波光犹认旧貂裘。”
李瑞见状,大笑道:“诸君莫要太过伤感,且看这紫藤烂漫,恰似当年盛景!”随即写下“紫藤花发殿春愁”,掷笔,端起一杯冷酒一饮而尽。
巳时末(11:00),众人移步“赏心亭”。园役仆人呈上精心准备的佳肴:清蒸鲈鱼鲜嫩爽滑,鹿筋煨笋香气扑鼻。
最绝的是一道“雪夜访戴”,银鱼豆腐汤白如霜,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郑孝胥亲自斟酒,感慨道:“此酒已藏二十年,还是辛亥年前所酿。”
酒入杯中,陈三立轻叹:“太夷可闻,闸北近日又有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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