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律。鼎变》
骤起苍生怨,金芒裂九霄。
农桑焚赋重,商路断苛枭。
符隐寒渊动,潮吞万籁凋。
谁投星火种?鼎沸灼南朝。
新的权力架构确立,承天殿内激荡的情绪尚未平息,众人或沉浸于共和蓝图带来的震撼,或咀嚼着被迫让步的苦涩,心思各异。
然而,就在这肃穆而微妙的气氛中——
异变陡生!
山河鼎口,那幅原本缓缓流转、相对平静的万民意念景象,毫无征兆地剧烈翻腾扭曲!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万钧巨石,瞬间掀起滔天浊浪!
景象之中,那片象征着“农”的厚重黄色洪流,猛地爆发出刺目、焦灼、饱含愤怒的暗金色光芒!无数代表“税重如虎”、“赤地千里”、“胥吏盘剥敲骨吸髓”、“豪强兼并土地无度”的暗色斑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密度疯狂涌现、膨胀、汇聚!一股庞大无比、如同地底岩浆即将冲破岩层的怨愤与绝望情绪,化作实质的冲击波,自鼎口轰然喷薄而出,狠狠撞在殿内每个人的神魂之上!
“啊!”林莽山首当其冲,发出一声痛楚与惊骇交加的闷哼。他脸色瞬间煞白,身形晃了晃。作为以农为本的林家之主,他感受最为直接——那暗金色的洪流中蕴含的,是亿万农人濒临崩溃的悲鸣与怒火!比他之前所见强烈了何止十倍百倍!那不仅仅是诉求,是濒临爆发的呐喊!“怎么回事?!”他失声惊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死死盯着鼎口,试图看清那怨愤的源头。
与此同时,那代表“商”的彩色河流也骤然狂暴!原本奔涌的七彩光芒扭曲成混乱、危险的巨大旋涡。无数象征“路霸劫掠杀人越货”、“税卡层层吸血”、“地方豪强设卡强征”、“货损人亡血本无归”的黑色湍流疯狂滋生,如同无数条贪婪的毒蛇在彩河中肆虐。贪婪、焦虑、恐慌与同样炽烈的愤怒情绪交织沸腾,与农桑那暗金色的滔天怨怒隐隐形成对峙之势,仿佛两股即将对撞的毁灭洪流!
工之影与士之象,在这狂暴的冲击下显得更加黯淡飘摇,几乎被淹没。整个鼎上景象,瞬间变得一片混乱、狂暴,充满了令人心悸的撕裂感!如同一座被点燃引信、随时可能将整个南古国炸上天的巨大火药桶!
“鼎中显化……乃实时汇聚的万民意念投影!”云星河脸色凝重至极,眼中星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推演,试图穿透那混乱的景象捕捉核心,“此等剧变……绝非寻常!必有天灾人祸,于此刻南古某地骤然爆发,致使民怨沸腾,如沸如煎!”
花万顷同样骇然失色。鼎中商路显现的混乱和危机,让他感同身受。那些黑色湍流代表的,是他花家商队每日都在经历的切肤之痛!若局势继续恶化,商路断绝,他花家富可敌国的根基也将动摇!他手中的幻梦琉璃珠几乎要被他捏碎,目光死死锁住那些疯狂滋生的黑色湍流,额头渗出冷汗。
辰磐厚重的眉头紧锁,石岳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们都感受到了那源自大地的躁动与不安。海兰身旁的护卫们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鼎中异象和磅礴的怨念冲击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仿佛那怨愤会从鼎中冲出实体。
就在众人心神被这鼎中剧变完全震慑,惊疑不定之际——
静立在山河鼎旁的海兰,那低垂的眼帘之下,冰蓝色的瞳孔深处,一丝极淡、极快、近乎虚幻的幽紫色光芒,如同深海中潜行的剧毒水母,一闪而逝!快得无人能够捕捉。
她那按在冰冷粗糙青铜鼎身上的右手食指指尖,一枚指甲盖大小、完全由玄奥莫测的符文构成的、近乎透明的冰蓝色符印,如同活物般悄然从她指尖滑落。这符印与鼎身的能量波动完美契合,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无声无息地渗入了鼎身那古老繁复、承载着山川地脉之力的纹路之中,瞬间消失不见,没有引起鼎身丝毫额外的能量涟漪。
就在那枚诡秘符印融入的刹那,鼎口那狂暴混乱的景象似乎极其短暂地凝滞了一刹那,连翻腾的浪涛都出现了瞬间的定格。随即,一股更加隐晦、更加深沉、带着冰冷粘稠质感的暗流,在那沸腾狂暴的民意洪流表象之下悄然滋生、涌动。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冰冷的东西,被悄然注入了这万民沸腾的意念深处,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冰水,虽未立刻炸开,却埋下了更深的变数。
海兰的指尖依旧纹丝不动地按在冰冷的鼎身上,仿佛刚才那细微到极致的动作只是光影的错觉。她缓缓抬起眼帘,冰蓝色的眼眸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如同万年玄冰封冻的湖面,映照着鼎口那混乱狂暴的景象。
她看着那暗金与黑色交织、如同末日画卷的鼎象,朱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凝重与飘渺,如同自九天云端传来,又似深埋地底的叹息,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民心如潮,亦如渊。鼎中所示,怨气冲霄……此兆,恐非吉啊。”
那“渊”字,在她清冷的语调中,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仿佛预示着那沸腾民怨之下,潜藏着更为深邃莫测的凶险。
---
鼎中景象的狂暴与那无声无息渗入的冰冷暗流,让承天殿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海兰那句“民心如潮,亦如渊”的叹息,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心底,寒意顺着脊背蔓延。
“吉兆?这分明是倾覆之兆!”林莽山强行压下神魂的震荡,脸色铁青地低吼。他指着鼎中那汹涌的暗金怒潮,手指都在颤抖,“农桑乃国之根基!此等怨愤,非一日之寒,是苛政猛于虎,是豪强敲骨吸髓!再不平息,千里沃野顷刻间便要化作燎原烈焰!”他目光如刀,狠狠扫过殿内众人,尤其是那些代表地方势力的面孔,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花万顷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但眼底的焦虑无法掩饰:“林公所言极是!然商路血脉若被这层层盘剥、劫掠杀戮的黑色湍流彻底截断,货不能通,财不能聚,府库空虚,届时赈灾无粮,御敌无饷,国将不国!”他指向那些扭曲的彩色旋涡和肆虐的黑色毒蛇,“这绝非商贾逐利之怨,而是国脉断绝之危!”
辰磐石岳般的身躯微微震动,他踏前一步,声音低沉如大地轰鸣:“鼎中躁动,地脉不安。怨气冲霄,撼动山河根本。此非虚妄之象,是万民之痛已刻入大地之脉!若再不加抚慰,恐引天灾地祸相随,届时……”他没有说完,但那双石质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沉重,让所有人心中一凛。
“云师!”花万顷急切地看向云星河,“鼎象示警,必有根源!您能否推演出灾祸爆发之地?需立刻遣人查探,火速应对!”
云星河眼中的星辉流转速度达到了极致,仿佛要燃烧起来。他紧盯着那混乱狂暴的鼎口景象,试图拨开狂暴民怨的表象,捕捉那引发剧变的初始涟漪。然而,那沸腾的民意洪流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变得更加混沌难辨,线索如同泥鳅般滑不留手。更让他心头警兆狂鸣的是,在那暗金与黑色的滔天怨怒之下,他隐隐感觉到一种极其隐晦、粘稠冰冷的潜流在涌动,如同深渊中伸出的无形触手,悄然引导着、扭曲着民怨的流向。这股力量……并非天灾人祸的自然爆发,更像是被精心“投入”滚油中的那滴冰水,刻意催化着混乱!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混乱的鼎象,最终落在了静立鼎旁的海兰身上。她依旧保持着那份超然的姿态,冰蓝色的眼眸映照着鼎中的末日图景,平静得令人心寒。就在云星河目光触及的瞬间,海兰似乎有所感应,那按在冰冷鼎身上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动了一下,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
但云星河看到了!
那不是无意识的动作!那一动,精准地契合了鼎身纹路中某个极其微小的能量节点,如同拨动了无形的琴弦。与此同时,鼎口那狂暴翻腾的民怨景象,极其诡异地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非自然的凝滞,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短暂地“梳理”了一下,使得那代表“农”与“商”的激烈冲突,在某个瞬间显得更加尖锐、更加不可调和!
寒意,比之前更甚十倍,瞬间冻结了云星河的血液。是她!海兰!那枚融入鼎身的符印!她并非仅仅是旁观者,她是推动者!她在利用这沸腾的民怨,不,她是在火上浇油,甚至是在引导这股足以焚毁南古的烈火,烧向她想要的方向!
“根源……”云星河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他不再看鼎,目光如冷电般直视海兰,“或许……比我们看到的,更近,也更险恶。鼎象已乱,天机蒙尘,然当务之急,是立即查明民怨爆发之源,同时……”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肃清所有阻塞民声、鱼肉百姓之蠹虫!无论其位多高,权多重!”
他的话音落下,承天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随着云星河,聚焦在了那位冰蓝神女身上。一股无形的风暴,在无声的对视中酝酿。
海兰迎着云星河锐利的目光,冰蓝色的瞳孔深处,那抹幽紫的微光仿佛更深邃了一丝。她缓缓抬起按在鼎身上的手,指尖在粗糙的青铜纹路上轻轻拂过,如同拂去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朱唇微启,声音依旧清冷飘渺:
“云师所言甚是。民怨如沸,当疏浚其源,亦当……清除淤塞。”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章分解。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