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小程总’脸色铁青的转身离开,只留下院子里的乱糟糟。
在中央巡捕房捕厅二楼的一个窗口,苏哲低着头看着楼下院子里的这一幕。
看着惊慌的巡捕正在试图捂住费佲喉管里涌出的鲜血。
苏哲叼在嘴上的香烟不停地颤动着。
他拼命的抽烟。
烟卷的火光一闪一闪的。
他的目光就那么的停留在费佲的身上。
然后,他看到老黄那个老东西被巡捕从医疗室喊来救人。
老黄弯下腰检查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
苏哲吐出嘴巴里的香烟,他又哆哆嗦嗦的摸出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巴里,拨动打火机,点燃烟卷。
好似大烟鬼一般拼命的连续抽了几口,又好似痨病鬼一般连连咳嗽。
他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离开窗边。
苏哲双手掩面,泪水再也忍不住。
费佲是他发展入党的。
是的,他是费佲的入党介绍人。
方才,费佲抬头看天空,实际上是在找他,在看二楼的他。
虽然费佲没有说话,但是,那眼神仿佛在说:他是不会出卖组织的。
“大头吕!”苏哲咬着牙,拼命咬着牙。
……
那是骄傲的笑吧。
程千帆的脑海中一直在闪烁费佲最后的笑容。
他从中读到了决然。
读到了勇敢。
读到了骄傲。
是的,费佲是骄傲的,他觉得自己比程千帆这个反革命刽子手高尚,他的人生是有价值,是高尚的,是为了人民的,是骄傲的。
还读到了鄙视。
对程千帆的鄙视,对于敌人的鄙视——
你们休想从我的口中得到只言片语!
程千帆的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
他拉开抽屉,摸出雪茄盒。
抽出一支雪茄。
又翻出小剪刀。
他就那么慢条斯理的修理雪茄,很认真,很认真。
须臾,似乎是觉得缺了什么,程千帆起身走到留声机那里。
放好黑胶唱片。
柔情蜜意的曲儿在副总巡长办公室内响起。
程千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座椅坐下,继续修剪雪茄。
他的面容是阴沉的,似乎还在为嫌犯费佲的自杀而不满,为大头吕做事不严谨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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