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感受到了失落,并表示理解。她想要伸出手,把轮椅下的那根小折叠手杖递给对方,也许在这样的时候,它能够派上些用处。
这样清醒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随即如雪溶于沸水一样的化在她烦杂的思绪里。
与现实脱节的疏离感,强烈的凝固感以及巨大的颓丧,铁链般的牢牢的缠绕在女人纤细窈窕的身体上,把她束缚在身下的甲板上,让她什么都不想做,让她什么都做不了。
不说话。
不行动。
把微微抬起的头,再次枕回了额侧冰冷的金属板上。
她曾以为自己是卡拉那样的行动派,一百位伊莲娜小姐里与众不同的那个,不久前,她发现自己身体里的那颗梦想之核正被四周人际关系的丝绸越裹越紧。
现在。
她又发现。
她远远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样勇敢。
属于伊莲娜这个名字的比重,占据了她的身体里更大的那部分。什么都不做,静静得出着神,沉浸在时间滴答流过的感觉里,等待的事情走向未知的结果。
这般万般事情,皆不放在心上的偌大颓唐,某种意义上来说,大概,也能被称赞成贵族的优雅吧?
比起卡拉小姐。
我更像卡拉舅舅。
伊莲娜小姐又开始出神了,她从盯着子弹发呆,变为了盯着顾为经发呆。
人家小画家,遇到这样的情况,还知道试着跑一跑呢。
她却只能在这里可怜巴巴的发着呆。
卡拉在摩纳哥的皇家赌场里醉生梦死。
她躲在自己的思索里,思维紧紧躲在躯壳里,如孩子蜷缩着身体,躲在颤抖的衣柜里,透着钥匙孔偷窥着世界。
有什么区别呢?
都一样。
刚刚,她还嘲笑着对方的愚蠢。
其实都一样。
安娜安慰着自己,她也是为了顾为经好,那只是根有着锋利尖头的细杆而已,什么作用都派不上的,更要命的是,手拿利器也许会愚蠢的给顾为经他能够做些什么的错觉。
这种错判是致命的。
她上的安保课程告诉她,在人身安全受到强烈威胁的情况下,尽可能不要去尝试挑衅或者激怒绑匪。
从这个角度来说。
她这样去装面包虫可能也是有些道理的。就像美国的部分连锁商店,其实是不太鼓励他们的雇员面对零元购的时候,也掏出把枪来和对方开干的,那是警察的事情。
即使单纯利益角度来看。
商品只是小钱。
要是劫匪觉得你有武器,很危险,搞不好抬起手来,就直接对着你的脑袋来上一枪了,这会导致面临的赔偿可要比被打劫的商品,昂贵的多。
她才是商品。
顾为经只是雇员,他连雇员都算不上,他是那个在不巧合的时间,恰恰好跑来逛商店的路人。
他需要做的是跑。
而不是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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