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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第1页）

这一日艳阳高照，塞北的天空蓝的让人心悸。惜月缠着恪宁学习骑马，春喜和羽裳也便在一旁看着。惜月胆子大，没几日倒也学的有些模样了。时而会骑着马奔过来，羞羞老实的春喜和娇弱的羽裳：&ldo;傻子，赶明儿我打了鹿来，烤了露肉你们两个可别来抢着吃!&rdo;

&ldo;谁吃你的鹿肉?我们自有上好的鹿脯下酒!&rdo;羽裳虽然也不乏腼腆，但因这北方爽朗的天空，她似乎也变的开朗多了。私下和春喜笑道：&ldo;那么多福晋格格，还是咱们福晋最厉害，谁的猎物也没她的多!&rdo;她一边说，一边远远瞅着恪宁带着惜月一起遛马。

&ldo;那可不!福晋年轻的时候，连蒙古人都称赞她骑射俱佳，听说，还有蒙古的方士说她是一等的富贵命相，万人挑一呢!&rdo;

她俩正嘀嘀咕咕，大远处来了一匹独骑。隔着尚有十几丈，就高声笑道：&ldo;四嫂!&rdo;

恪宁远远听见，回头一看，原来是胤禵。忙骑马过来笑道：&ldo;你不陪着皇阿玛和那些蒙古的汗王们，跑这儿来和我们打什么混?&rdo;

胤禵撇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ldo;我是给你稍个信儿来的。&rdo;

&ldo;捎信儿?捎哪门子的信儿?&rdo;恪宁转了转眼珠，笑着问。

&ldo;白纸黑字的带着不方便，给你捎了个小物件，你瞅瞅?&rdo;胤禵说着一撩袍子，抽出一个玉符来。&ldo;这个你收着吧，保平安的。&rdo;

恪宁看了看，没有接。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ldo;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这劳什子东西是谁的?你敢情是拿我打趣儿呢吧!&rdo;

&ldo;我怎么敢!&rdo;胤禵在阳光下一眯缝眼睛，轻佻的凑到恪宁耳边道：&ldo;这是有人专门给你求的，怕你再出什么事。就是这番心意，你也该收下才是!&rdo;

&ldo;你不说是谁的，我自是不肯收的。&rdo;恪宁冷冷笑着，无动于衷。

胤禵故意冷了脸，说：&ldo;你不领这个情儿，我可要拿回去了，只怕有人又是病，又是伤心，该不知怎么的难受呢!&rdo;说着他就要走。

恪宁猛然悟了过来，上前拽住他袖口低声道：&ldo;凭他是谁的，你先给我吧!捡个便宜谁不乐意呢!&rdo;

胤禵自鸣得意的一笑，回头瞅瞅恪宁道：&ldo;四嫂，这天下的人再聪明，也没有一个能比的上你了!&rdo;

恪宁收了东西，也不理他，径自回来寻春喜，惜月。胤禵倒也没什么顾忌。跟着就过来了。猛然，他却刹住了脚步。对面的一片莺红燕绿之中，一个略有些面善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胤禵纳闷着瞅了瞅年羽裳，忽然转身闷声不响的走了。恪宁再回头找他，连个人影子都不见了。

……

胤禩静静的躺在榻上，周围是一片寂静。他想像着遥远的承德，此时此刻该是怎样一幅情景。那些对于他而言，早就太过熟悉的画面，在不停的摧折着他的内心。而伤寒的疾痛又一阵阵的噬咬着他的身体。一股寒冷的凉气自脚底向上翻涌，浑身上下每一处关节，每一块肌肉都在吱呀呀的叫喊着痛苦!他强忍不要自己呻吟出声，想象着一些美好的事情让自己舒服一点。但是病来如山倒，他渐渐觉得自己怎么也挺不过去了。

月然在外面吩咐下人送走了太医。轻轻推门进来，静静的守在胤禩床边，听着他粗喘的呼吸声。她忍不住唤他：&ldo;八哥。&rdo;可是他没有回应。

月然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怕哭出声惊醒他。赶忙又退了出来。自己躲在外间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往年这个时候，她一定是承德最耀眼的女子之一，而她的丈夫，受到内外王公大臣们的惊羡。往事虽然历历在目，繁华也如过眼云烟。转眼间，他们的世界彻底变换了天地。胤禩病重，来看病的太医个个也是谨小慎微。她自己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表面上虽维持着往日的八面威风，但私底下，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的无能为力。

然而，可怕的噩梦还在后面。皇帝回銮之时，正要路过胤禩养病的园子，皇帝竟然下旨要病中的胤禩移回京中。月然此时庆幸，胤禩只是偶尔清醒，她没有敢把这件事告诉他，唯有坐以待毙，等着他们如待宰羔羊一般被强行送回府中。

意外的是，在这之前她先等来了胤禛。胤禛奉旨来与太医检视胤禩的病情。太医诊脉时，胤禩还昏睡着。

&ldo;八弟日日都如此吗?&rdo;胤禛回身问月然。月然干巴巴的点点头，无话可说。胤禛安静的坐下来，看着病榻上消瘦暗淡的面容，时不时有点神经质的抽搐。神采飞扬的八阿哥，竟然会有今日如此境地。连胤禛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境况。

忽然，胤禩微微哼了一声，一阵喘嗽过后，他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的看了看胤禛，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接着他又看到了月然，张了张嘴，只说出了一个字：&ldo;渴……&rdo;

月然忙叫人倒水来。胤禩摇摇头，又冲月然道：&ldo;你……出去……&rdo;

月然一皱眉，不肯离开。胤禛宽慰她道：&ldo;你先离开一会儿，他可能还尚未清醒，或者一会儿好了，说不定还要急着找你!&rdo;

月然与胤禛不十分熟络，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得先离开了。太医又检视了一番，便也退出去开方子了。屋里一时只剩兄弟二人。

&ldo;四哥怎么想起来瞧我这个没用的病人。&rdo;胤禩忽然口齿清晰的说，不过显然说这句话依然令他十分难受。

胤禛就知道是这样。走过来帮他把枕头略略垫高一点。才说：&ldo;我自己都觉得意外，这个时候我会想到要来看看你。&rdo;

胤禩听的想笑，但实在没有力气笑出来。只强撑着又问：&ldo;那你，怎么还来?&rdo;

胤禛低下头想了想说：&ldo;我如果说，是恪宁让我来的，你信吗?&rdo;

胤禩看了看胤禛，闭了一会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ldo;我信。&rdo;

&ldo;因为她说了，我该来瞧瞧你。所以我就向皇阿玛请了命。你别担心，只管养着。你就是操的心太多，才会如此。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你该好好将养。你但凡肯听我一句话，也不至于惹上这场大病。&rdo;

&ldo;我病了，去不了承德，你也该高兴才是啊。现在用不着……拿这些话宽慰我!&rdo;他说了几句，便要歇一歇才行。一时下人送上玫瑰清露来，胤禛上前亲自喂他喝了几口。又扶着他，让他重新躺好。

&ldo;其实，有些事本不必勉强自己。你本不愿意去做的，你为何还要强撑着呢。就算有一天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也未必快乐。&rdo;胤禛无来由的说了一句。

胤禩却听懂了。闭着眼睛，微微的笑了：&ldo;四哥说我，可四哥懂得自己吗?四哥若是连自己都不懂，又怎么能懂得我呢?&rdo;

他静静地等着，但胤禛没有开口。他就继续说下去：&ldo;四哥此来，真的是来担心我，来看我吗?&rdo;

胤禛依然沉默。

胤禩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答案。

兄弟俩就这样无言相对。最后胤禩开了口：&ldo;四哥回去复命吧。告诉皇阿玛，把我送回去，好让我莫要玷污了他的吉祥之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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