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
好想杀人。
他想杀了自己,杀了肇事者,杀了整个林家。
他想让面前的女孩还小医生妹妹的腿,更想让她背后的罪魁祸首付出血的代价。
一个声音拼命地想要挣脱内心的束缚,从喉咙深处嘶吼出声。
他想告诉小医生的妹妹,他压根就没有照顾好路当归。
事故的后遗症,让过往的一切都被深深压抑在他的心底,一直无法回想起来。明明有愧的人该是自己,最后背负着所有记忆,远走异国他乡的,却是路当归。
一切都是他欠他的。
他欠小医生人人都能拥有的热烈爱意,也欠他一个曾经期冀的美好未来。
然而,哪怕是这样。小医生却仍然选择站在自己身后,抱紧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刑珹,一切都过去了。
察觉到身前的人垂下头,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臂膀,路当归稍微松了口气。
女孩走出视线范围后,这人发病的症状也逐渐有所好转。起码能够听得进人话,不再拼命地试图挣脱自己了。
正准备放轻些力道,扶着刑珹到沙发前坐下,他突然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多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眼泪从刑珹的脸上滑落,一滴滴往下流,连成串的水珠渐渐打湿了他的半节手腕。
路当归突地一怔。
这人……怎么又哭了?
以前的每一次落泪,他都当作是这人发病时的正常反应,也算是一种释放情绪的有效方式,因此并没有多加干涉。
自从述情障碍的症状有所突破后,刑珹的话慢慢变多了起来,也很少再哭了。
太长时间没有处理过类似的情况,路当归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
幸好这时,刑十带着人马抵达了公寓门口。
听到公寓外有人敲门,站在角落里的女孩吓得在角落里缩成了一团。
刑珹则抬起头,通红的眼眶死死盯着房门的方向。直到看清了进门的人是谁,他才渐渐停止了全身的战栗。
走到保镖们的面前,接过刑十递来的袋装食盐,路当归二话不说,转头去了厨房。
撕开食盐的包装封口,抖了点白色粉末在水杯里,又拿起筷子搅拌了几下,他回到客厅,将水杯递给了刑珹。
“全喝完。”路当归说,“你下午拍摄的时候中暑了,要补充血量。”
否则为什么身上会出那么多的汗,四肢无力,体温滚烫,那么容易就被自己给制住。
盐水的味道很咸,带着种淡淡的苦涩。
坐在沙发前,将杯中温水一饮而尽,刑珹放下水杯,转头望着缩在角落里的女孩。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感觉上下眼皮渐渐开始打架。
眨了眨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刑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望着站在面前的小医生:
“路——”
汹涌的困意席卷而来,顷刻间便侵蚀了他的整个大脑。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刑珹便微微偏过头,身体往前倾,闭眼倒进了面前人的臂弯里。
一手揽住刑珹的脑袋,路当归转过头,对站在门口满脸目瞪口呆的保镖们说:“先把你们主子送回公寓,让私人医生过去给他输上葡萄糖。”
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刑十张了张口,有些支支吾吾地发问:“那,那路医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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