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个兄弟,这可是淮西一路跟过来的老卒,可别让他死了!”陈五扯着嗓子吼道。
几个兵卒连忙上前接过伤兵往帐篷里搬。
轻轻捶了捶腰背,澹明直起身,这才得空看了看周遭。
眼前是一片用破帆布和断桨临时搭起的伤兵营。
潮湿的沙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人,有些身下垫着拆散的盾牌,更多的蜷在渗血的沙土里。
靠近入口处,一个断了手的年轻士卒正用牙齿撕扯绷带。
那布条已经发黑,黏在绽开的皮肉上,随着他的动作扯下几块暗红的痂。
一定很痛,可那士卒却面无表情。
大概,那伤口周边肌肉已经坏死。
营帐中央架着口铁锅,锅底积着层黄绿色的脓液,混着煮烂的布条和草药渣。
两个火头军蹲在旁边,用断箭搅动锅里黏稠的液体,每次抬手都带起拉丝的黏液。
地上散落着几把生锈的剪刀,刃口沾着碎肉和毛发,最近的一把旁边还有半截咬烂的木棍,显然是用来堵嘴的。
左侧草棚下传来持续的呻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腹部中箭的老兵映入眼帘。
箭杆虽已折断,但箭头还留在体内,伤口周围肿得发亮,爬满苍蝇似乎隐约还有蛆虫。
老兵身下的苇席浸透了血水和排泄物,几只蚂蚁正沿着席缘搬运凝固的血块。
不远处,医兵正用膝盖压住一个挣扎的伤患,手里的锯子卡在腿骨间,嘎吱嘎吱用力锯着。
几名士卒正死命按住拼命挣扎惨叫的伤兵。
“忍住,忍住,很快了!”
“很快就不痛了,很快就不痛了!”
突然,那伤兵怒目圆瞪,喉咙咳咳几下,便砰然失去力气,霎时摔回草席。
没有了惨叫,没有了挣扎,只听得帐中刺耳的锯声。
忽然,一老卒缓缓松开手,轻轻合上伤兵那死不瞑目的眼珠子,轻声道:“别锯了。”
医官似乎充耳不闻,只是一下又一下锯着。
“别锯了!”老卒猛然一吼。
医官这才后知后觉,抬头看了一眼伤兵,面无表情:“抬走,下一位。”
几名军卒相视一眼,便合力抱起那伤兵尸体,缓缓搬向营帐角落。
而角落早已堆着十几具尚未处理的尸体,最上面那具的右手还保持着抓握的姿势,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粪便和煮过的草药混合的臭味,连海风都吹不散。
澹明下意识朝前几步,却感觉脚下一硬,似乎踩到个硬物,低头看见是半片腰牌,上面刻着"忠翊郎"三个字。
这是宋军低阶武官的标识。
“第一次来伤兵营,吓到了?”陈五看着澹明,但又有些怀疑:“可看着倒是不怎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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