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出门的那瞬间,瓶娘正伸出一只手想要说什么,但就像阮生碰不到美人的衣袂,终究还是无奈地长叹一声,埋头枕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顺便问一句要是开《枕上欢》的定制印刷有人买吗?
☆、第 17 章
入夜。圆月当空。白昼里还喧闹着的街衢,如今,两边的商铺都已上了板,独有远远的河岸还不甘寂寞,响起一阵阵歌吹之声。沿路来来回回的,尽是乘兴而来或者扶醉而归的男子。也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忙着找歇脚的客店。两个官差正在暗处对几个面色疲惫的流莺嬉笑着盘问。
“姑娘上哪里去,要叫车吗?”小巷里,一个关切的声音问着,官话里带着外省的口音。这揽生意的车夫,似乎是不愿就这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还没有归家的意思。也许是因为家里没有妻儿等着他吧。
被问话的女子正一手向前撑着墙,弯着腰,在小巷的阴影里痛苦地呕吐着。呕吐物沿着砖缝淌进沿路的水沟。“不……”那女子才一开口,便又吐了。天气有些潮湿,没有风,刺鼻的味道就这样凝滞成了一团。
车夫还不肯离去。“可是你看上去不太妙啊。来吧,我不要钱。官差快过来了。”
他倒是诚恳的,那官差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孤身夜行的女子,让官差看见,难免麻烦。那女子却依旧弯着腰,摇着头。胃中似乎没有可吐的东西了。“姑娘信不过小人么?小人……”
这时一匹马匆匆打边上走过,车夫立刻噤声,转身避让。马上的人“咦”了一声,听声音似是女子。那马还没停止,兀自向前。那骑马的女子便呵斥马匹掉头,止步,随后娴熟地下马,向那两人所在的墙边走来。
“三秀!你怎么在这儿?……好臭。”
三秀憔悴地抬起头来,无奈地笑了一笑:“陶小姐,巧遇呢……”
几次挣扎,终于从噩梦中脱身,触手可及是一片柔软的世界。这触感让三秀很不习惯,她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一个逆光的人影从窗边回转身来。三秀认出来了,是陶小姐。
早茶后,陶小姐几次追问,终于从三秀那里说了事情的经过。自然,三秀并非和盘托出,和瓶娘的不愉快被她略过了。
昨天三秀起先并没有想着去喝酒。她挟了《美人瓶》,一出门就直奔程大夫门诊的庆春堂,要他改戏。就如同事情现在发展的那样,被他一笑置之。三秀扔下戏本,不欢而散。刚从庆春堂出来,又碰见了上次的小混混,拿着她曾经假扮小王爷这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横生滋扰。
三秀道:“没想到从牢里放出来,他就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情性全没了。”她说的是程笑卿。
“你以为呢,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陶洵美笑道,“他那时候到我家里,他们臭男人们说是什么雅集,有次我一听,什么雅集!都是在说女人。他还爱吹嘘,说自己有一纸方子,能让女人再也撒不开手,说得神乎其神,只是不可与酒同服。世间哪里有这样蠢的女人,任人摆布。这些臭男人,总把女人想得太简单。”
三秀沉默着没说话。陶小姐微微一笑:
“——你另有心事。我不问了。”
三秀道:“我想请你帮个忙,往班里送个信。”
瓶娘听说三秀的消息,已是第二天的事。那个晚上她一宿没睡着,却又不敢问别人三秀的消息,独自默默提心吊胆着。直到天破晓,大师兄在院子里吊嗓才忍不住发问。
“你问三秀?昨天晚上陶府递了帖子,说留她盘桓几日。”
大师兄又问:“你不知道?”
“啊……我有点忘记了。”瓶娘掩饰着。
“哦,说起来,”大师兄突然道,“一会儿你跟我去见一下班主,还有程大夫。有一件大事……”
“我演。”瓶娘迫不及待地答道。
“可你还没看过本子。”
“我看过了。”瓶娘道。
“——我演。”她又重复了一遍。
洵美说,要领三秀到她家的花园子坐坐。三秀刚一答应了,洵美就拉住了她的手腕。三秀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未戴洵美赠的镯子,洵美一定已经察觉了。起码昨天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然而她依旧谈笑自若,还是那个风趣得有点轻狂的大小姐。连说那些女孩子家羞于启齿的话题也毫无避忌。让她想起蒙古人酿的酒来。
“我们下棋吧。”坐在园子里的石桌边上,洵美提议。
这让三秀有点尴尬。“我不会。”
本以为洵美会有点失望的,谁知她却哈哈大笑起来。
“那太好了,我们看书去。我这儿,可有不少‘好书’呢!”
洵美粲然一笑,转过身去。三秀这时才看见洵美头顶发髻的角落里还悄悄插着自己的那朵珠花。
瓶娘被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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