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颗血淋淋的人头,被高高悬挂在旗杆之上,迎风摆动。
那是方才在金銮殿上,以及抓捕过程中稍有反抗便被就地格杀的阉党骨干。
鲜血顺着旗杆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凝结成暗红色的冰凌。
往日里庄严的午门,此刻却如同修罗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死亡的阴寒。
萧淑妃捧着一个精致的鎏金暖手炉,身披厚厚的狐裘披风,在几名宫女的簇拥下,缓步走近。
她看着那些悬挂的人头,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她走到周元庭身边,轻声道:“陛下,雷霆手段,肃清朝纲,固然是快刀斩乱麻。
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会让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心生寒意啊。”
周元庭站在午门城楼上,俯瞰着下方开始聚集起来、指指点点的百姓,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被麒麟营控制起来的、那些被捕官员的府邸。
“寒心?”
他转过头,看着萧淑妃,眼神平静无波。
他抬手,轻轻擦去龙袍下摆不经意间溅上的一点暗红血迹,动作从容。
“让他们寒心,总好过让朕寒心,让北境浴血奋战的将士寒心,让天下百姓寒心。”
他迎着冰冷的寒风,声音清晰:“等到鞑靼人的铁蹄踏破雁门关,杀到京城城下的时候,他们就会明白,朕的刀,虽然快,但终究是砍向内贼!
而外敌的箭,射来的,可是亡国灭种的灾祸!”
“孰轻孰重,他们拎得清。”
这是对人性趋利避害本能的精准把握。
但这只是开始。
“传朕旨意。”
他沉声道,目光再次投向远方,那里是北境的方向。
“拟一份《罪己诏》,昭告天下。”
旁边的内侍连忙躬身记录。
周元庭缓缓说道:“诏书中,不必提及今日杀人之事,更不必罗列陈奇昌等人的罪状。”
内侍和萧淑妃都有些讶异。
周元庭继续道,声音平稳:“只说朕登基以来,识人不明,用人不当,致使朝纲败坏,吏治不清,以致北境烽烟骤起,外敌叩关。
朕心甚痛,罪在朕躬。”
“即日起,朕将痛改前非,宵衣旰食,整肃吏治,与民更始。
凡有能臣干吏,不拘出身,皆可上疏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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