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珩沉默许久,到底反握住她的手。
“应该是去皇城司了。”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沈知珩对她的感情,只有她一人不知道。贺嫣苦笑一声,又想到什么:“刚才地上那人可是林香?”
“不
用,我自己去找他就好。”贺嫣婉拒。
沈知珩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仍是不习惯接触,每一次碰触都会让他别扭僵硬……可不代表他不喜欢。
说完,突然想到大人正在里面做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贺嫣此刻迫切想见到沈知珩,没有多想便立刻点头答应,飞鱼卫见状,便以为她想亲自来看看仇人的下场,当即引着她进去了。
门口只有一个飞鱼卫看守,见到她来立刻起身:“夫人?”
“沈大人对他用了很多刑?”贺嫣问。
虽然时隔多年,贺嫣还是认出了手帕,那是她第一次学女红,绣了三日才绣出的东西,明明绣的是锦鲤,却所有人都说是草叶,她气得要死,却也还算珍惜,谁知只隔一日便突然丢了。
“沈大人在里面?”贺嫣略微冷静了些。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只是她没当回事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飞鱼卫顿时松了口气。
一遍又一遍地洗,任凭手上伤口绽裂也无动于衷,直到盆里的水染了红,才叫人再换一盆新的。
说罢,便急匆匆离开了,引她进来的飞鱼卫隐隐觉得不妙,也赶紧趁机离开。沈知珩看着贺嫣匆忙慌乱的步伐,指尖顿时深深掐进掌心伤口。
大概是有祁远在前,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如今看到这些东西反而不太震惊,只是心脏紧紧缩成一团,难受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在他换到第三盆水时,伤口已经全部浮肿泛白了,贺嫣也终于回过神来,低低唤一声:“无忧哥哥……”
她难以想象,会有一个人隔着漫长的岁月,将她的心意看得这样重,也难怪他刚重逢那会儿,会如此笃定她喜欢的人是祁远。
飞鱼卫以为是沈知珩叫她来的,便没有起疑:“卑职领您进去?”
她说罢,见沈知珩还在往前走,心一横就拉住了他的手。
是一块祁远的方印,下头还垫着些许没用完的信纸。
然而除了这些,屏风后的暗室里还放着她送来沈家的所有东西,最显眼的便是前面那一盒牛肉干。
贺嫣尽量不去看地上生死不知的那人:“我、我去外面等你。”
“回夫人的话,正是,”飞鱼卫说着,又苦了脸,“卑职还以为您这次来,是专门看仇人笑话的,这才轻易放您进去,谁知是卑职想多了。”
难堪,绝望。沈知珩双手攥拳,指缝里的痒意却愈发难以克制。
“不觉得。”
“来找你。”贺嫣小心翼翼。
她的手白嫩温暖,他的却是伤痕累累,可交握在一起时,竟然还十分和谐。
沈知珩的书房就跟他的人一样,简单冷清到了极致,她四下走一圈,便轻易找到了沈叶想让她看的东西——
沈叶想了想:“应该在,你且去书房等着,我将他找过来。”
而书桌之上,还有他没批完的公文,上头的字迹与当初祁远的字十分相似。当初琥珀曾说过,他的字比如今的祁远还像当初的祁远,她当时没当回事,今日看到这些,所有细碎的信息便全都串联起来了。
贺嫣无语一瞬,看着他近来愈发清减的脸,和长年食素单薄的身体,到底没忍住伸手抱住他。这个拥抱无关情爱,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给他一点支撑,就像这么多年里,他曾给过她的支撑一样。
皇城司内狱设在地下,常年阴冷潮湿,即便是还算暖和的早秋,也冷得叫人心颤。贺嫣一走下台阶,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霉味,其间还混合着浓郁的腥气,乍一闻和沈知珩身上偶尔出现的那种味道有点像。
她说她亲手晒的牛肉干。
“……沈家!”贺嫣头也不回地跑了。
“我虽然骗过你,可不会总是骗你,既然答应了要好好与你过日子,那便是要好好过日子的,”她看着他的眼睛,“沈知珩,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沈知珩扫了她一眼,径直往外走,贺嫣赶紧追上:“我早上去见二殿下,是去道别的。”
沈知珩猛地回头,后背突然僵硬。他静了许久,再开口仍有些急促:“谁叫你来的?!”
贺嫣愣了愣,拿起来仔细观看,果然连弯折的弧度都是一样的,所以赵兰当初给沈知珩的手帕……贺嫣瞳孔颤动,手指渐渐攥紧了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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