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看着正在列队解散的诸防府兵,微微低头,道:「仆——臣尽快回国禀报。」
「你觉得呢?」邵勋问道。
「此汉旧制也,亦能保护国不受贼人滋扰,大善。」
「你最好是这么想的。」邵勋点了点头,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朕只要雪山脚下的良田,旱田什么的你们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完,又顿了顿,继续道:「尽可能囤积粮草、器械、役畜、车马,随时听候朝廷号令。」
「是。」使者腰弯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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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宫中之后,邵勋又陷入了休养生息的状态,整个冬月大多在太极殿、嘉福殿两处打转。
腊月初一的大朝会结束后,邵勋在九华台召见了宇文悉拔雄,太子旁听。
「来中原不少年了吧?」邵勋问道。
「臣入侍天朝,沐浴圣化,蒙陛下与太子殿下隆恩,得随侍东宫,习圣贤之道,观庙堂之仪,
于今一一」宇文悉拔雄回忆了下,道:「恍然已不知寒暑几何矣。」
邵勋笑了笑,这回答有意思,遂问道:「想不想北归?朕可册封你一片草场和部众。」
宇文悉拔雄心下一惊。
他不是聋子,当然知道最近一年来宇文鲜卑发生的内订,想了很多很多。他也幻想过朝廷放他回去,统领一部,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没想到居然成真了。
心念电转间,宇文悉拔雄立刻回道:「臣在御前,不敢有半字虚言。自入天朝,得陛下庇护、
太子殿下提携教导,此身此心,早已视中原为家,视陛下为君父。每每思及,唯有‘感激」二字,
岂敢生离弃之心?」
说完,话锋一转,又道:「陛下以江山社稷相询,以万民福祉相托,此乃天大的信任。臣虽愚鲁,亦知‘大义」重于「私情」。此非臣一人之去留,实乃社稷之谋、陛下之圣断,臣一一惟命是从耳。」
邵勋不置可否,只道:「有人说譬如养鹰,饥即附人,饱则远,你怎么看?」
「臣非鹰,陛下亦非饲鹰之人。」宇文悉拔雄面无表情地回道。
「怎么说?」邵勋颇感兴趣地问道。
「鹰者,猛禽也,眼中唯有血食。饥则啖人投肉,饱则振翅云霄,此乃禽兽之性。」宇文悉拔雄说道:「臣在御前为臣子,在东宫为爪牙,所学乃圣贤忠义之道,所奉乃君臣父子之纲。陛下天恩所哺,非血肉,乃社稷之重、君臣之义、华夷之辨。忠犬饱食,唯知护主;良驹饱秣,只待征鞍。臣不存半分鹰之志,只愿为陛下守户之犬。」
邵勋「唔」了一声,看向太子,道:「吾儿有何话说?」
宇文悉拔雄微微有些紧张。
邵瑾看了他一眼,道:「陛下,宇文十二部,枝蔓繁杂,积怨日久,非常人难以厘清。宇文卿久沐天恩,心志已明,器用已备,或可授其金印紫绶,归返草原,为国守御北疆门户。」
邵勋嗯了一声,道:「吾儿言之有理。悉拔雄,你今日一切,都是朕和太子给你的,勿得忘却,吾儿或可赐其名。」
邵瑾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不过并不怯场,想了想后,道:「《易》有云‘天地交而万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此为泰卦。不如就叫‘宇文泰’?」
邵勋久久无语。
邵瑾心中有些志志,暗道父亲还是抱着养鹰那套?
于是说道:「《周礼》言‘以翊王躬」,班固赞‘翊亮天工’。臣观宇文卿有扶风振羽之姿,
赐名‘翊’正合其辅弼天朝之志。」
邵勋大笑,道:「就这样吧。」
宇文悉拔雄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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