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连放火都不宜,果然很齐全。
她没有此人不要脸,所以仰起头,甚是悲愤地道:“我住哪?”
“那处有床,此处有榻。”
“皇上呢?”陆瑾佩几乎是咬碎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阴恻恻地望向恬不知耻的禽兽皇帝,你最好给老娘滚得远远的。
“朕要去各宫恩施雨露,要不一起?”
“……快滚。”
于是乎,翌日,尽忠职守的段雳公公领了一群宫人来收拾偏殿。
虽说皇上正经八百地坐在御案后头与安平世子聊国事,但碍于昨儿夜里不同寻常的动静,闪了小蛮腰的段公公仍是心有余悸地将一干人拦在外头,生怕瞧见什么闪瞎双目的场景。
战战兢兢地撩开帘子轻轻走了几步,就瞧见了一半被焚毁的龙袍,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上面剩着半边碎的布条,微风一过,很是凄凉。
哎哟喂,战况这个惨烈,皇上,您今儿还好么?
一旁,轻微的响动,段雳公公未从眼前的焦土余烬中回过神来,哭丧着脸,木讷地转头细看。
三颗高挂的纯银透雕百草香薰球,散发着浅浅的安神香气,垂下的红珊瑚滚珠帘子后一方精致的紫檀木软榻,二龙戏珠穿云喷水屏风似的透雕围栏,瑞草卷珠外翻球式圈腿,透雕牙条拐子纹卷草图,雍容华贵的仙草灵芝托起的牙板上倚着个发髻散乱的美人。
美人慵懒眯眸,显然是深眠被扰的怒意,脸颊上还有一抹红晕,有一股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媚态,哎呀,真是羞死人了。朦朦胧胧似笑非笑地倚在明黄的锦缎圆枕上,身上覆了一床雨过天青色的锦缎御被,绣着祥云腾龙,分明是龙榻上不见了的那一床。
段雳浑浑噩噩间俯身下拜:“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千千岁。”对于自己三五不时地装上深宫秘辛,心中悲愤不已。
“一早的,段公公真是勤快。”
陆瑾佩镇定自若地翻身下榻,乱若鸡窝的秀发披散开来,身上的衣服褶得不成形状,她随手捋了捋,温和纯善地和段雳打招呼,天知道她真的想一脚把这人踹出去。
禽兽麾下无好鸟,一早的扰人清梦。
“奴才罪该万死,扰了娘娘安枕。”段雳心里依然被震惊得不知所措,敢情昨儿夜间,噩梦成真了。
陆瑾佩无心理他死了活了的忧伤,只顾着一个劲地榻上榻下的乱翻,忙里偷闲挥手示意他起来。
她的包袱呢,簪子呢,一夜间全都消失了,秦作庭,肯定又是你,你这个见不得别人好的病什么时候才能根治。
“秦作庭呢。”这语气叫一个缠绵悱恻闺中幽怨,回荡在凄凄凉凉的御书房偏殿里,莫名叫人身上起了一层寒意。
段雳听闻言立时浑身一抖,战战巍巍地道:“皇上,在外间……”
这厮就是想把她禁在宫里头,连女人的包袱和簪子都能藏起来窝着,太过变态了些。
这么个变态若是在用昨儿个那种狗腿似的问法,铁定不能认账,一定要当着宫人的面把事情原由全部栽到他头上,瞧他下不了台还怎么硬窝着不还。
于是,自昨晚便憋了一肚子的委屈窝火的陆太后,话听了半截就打定主意,起身大步流星、奋不顾身地往外闯。段雳张口想拦,已经晚了。
快准狠的陆太后,气势汹汹地一把撩开垂地的明黄色纱帘,声音颇是明亮,脆生生地道:“秦作庭,你个杀千刀的,老子的包……”瞧见眼前的场景,半句话硬是憋回了肚子里。
料想的事情很好。
御书房里,原先设想扎堆宫人妥帖的都不在,倒是有旧识熟人一位,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眼睛里尽是惊讶,不甘和黯淡。
反观自己乱七八糟得泼妇形状,委实太过狼狈,遂尴尬地龇牙挥手:“好久不见啊,傅……世子。”
陆瑾佩将目光打傅尧徽呆愣的俊脸上硬扯了回来,讪笑着侧身,咬紧了牙:“段雳,服侍哀家再睡会,哀家还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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