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柳林派来的?”孙承宗的声音很哑,像被砂纸磨过。
陈默拱手行礼,不卑不亢:“晚生陈默,见过孙将军。”
“柳林让你来做什么?”孙承宗转过身,往帐里走,“进来说话。”
大帐里很简单,一张行军床,一张案几,案上摆着副旧棋盘,棋子缺了好几个。孙承宗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
陈默坐下,从怀里掏出那壶烈酒,放在案上:“晚生带了点北境的薄酒,给将军暖暖身子。”
孙承宗瞥了那酒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柳林倒是会做人,知道老夫好酒。只可惜,无功不受禄。”
“这酒不是白送的。”陈默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很清晰,“是想跟将军聊件事——关于将军的活路。”
孙承宗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放肆!老夫的活路,轮得到你们王爷操心?”
“将军息怒。”陈默没动,依旧坐着,“晚生斗胆问一句,将军觉得,这次北境之行,朝廷真的是让你来剿匪的吗?”
孙承宗端起案上的茶碗,没喝,只是用盖子撇着浮沫:“不然呢?”
“不然?”陈默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无奈,“将军戎马一生,难道看不出来?七皇子是想借您的手除掉我家王爷,陛下是想趁机削北境的权。您不过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刀,用完了,就该扔了。”
“胡说八道!”孙承宗把茶碗往案上一墩,茶水溅了出来,“陛下是君,我是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死得要有价值!”陈默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将军当年在河西走廊抗蛮族,身中七箭都没后退一步,是为了保家卫国!可现在呢?让您来北境对付自己人,对付那些守了一辈子边疆的兵,这难道就是您想要的‘价值’?”
他的声音在大帐里回荡,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激起层层涟漪。孙承宗的脸色变了变,握着茶碗的手紧了紧。
陈默看出他心动了,放缓了语气:“将军,您比晚生清楚,洛阳城里现在是什么光景。七皇子和三皇子斗得你死我活,朝臣们不是站队就是自保,谁还管边疆的死活?您要是真把我家王爷逼急了,北境一乱,蛮族肯定会趁机南下,到时候,谁来挡?您吗?就凭您这三万人?”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壶烈酒,给孙承宗倒了一碗:“我家王爷说了,北境可以没有柳林,但不能没有能打仗的兵。您要是愿意,就留在北境,做个封疆大吏,咱们联手守着这道关,让蛮族不敢南下,让洛阳不敢妄动。手里有兵,心里才有底,这才是活路。”
孙承宗看着碗里的烈酒,酒液里映出他自己花白的胡须,还有眼底的挣扎。他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几十年的忠君思想,像条锁链,捆着他的手脚。
“柳林他……真能容得下我?”孙承宗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不确定。
“我家王爷容不下的是算计他的人,不是守边疆的英雄。”陈默把蜡丸放在案上,“这是我家王爷给您的信,将军看完就知道了。”
孙承宗拿起蜡丸,捏在手里,那蜡丸冰冰凉凉的,像块石头。他知道,只要打开这蜡丸,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大帐里静得可怕,只有外面操练的呐喊声隐隐传来。陈默站在那里,不催也不劝,他知道,孙承宗需要时间。
过了许久,孙承宗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拿起案上的小刀,划开蜡丸,取出里面的信纸。信纸是北境特有的粗麻纸,上面的字力透纸背,带着股杀伐之气——
“孙将军,北境的雪比洛阳的刀冷。与其在朝堂上被人算计,不如在边关握着重兵。柳林敬将军是条汉子,愿与将军共守此关,同饮此酒。”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虚伪的承诺,只有一句实实在在的话。
孙承宗看完,把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化为灰烬。然后,他端起那碗烈酒,一饮而尽。酒液辛辣,顺着喉咙往下烧,烧得他眼睛都红了。
“告诉柳林,”孙承宗放下碗,声音里带着股决绝,“戏,我演。但我有个条件——北境的兵,永远不能南下,不能让百姓再受战乱之苦。”
陈默笑了,深深一揖:“将军放心,我家王爷也是这么想的。”
***消息传回镇北王府时,柳林正在和司马锦绣看新送来的布料。
青黛捧着一匹月白色的云锦进来,笑着说:“王爷,公主,这是陈参军从黑石关带回来的,说是孙将军送的,给公主做件新衣裳。”
司马锦绣抚摸着云锦,料子光滑细腻,上面绣着缠枝莲,是洛阳的样式。她抬头看向柳林,眼里带着笑意:“看来,孙将军是答应了。”
“老狐狸总算想通了。”柳林拿起剪刀,剪下一小块云锦,“接下来,该让洛阳的那位陛下,好好‘乐’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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