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我们家,实在对不起你。我一直想说,可你病成那个样子,一定伤心。我不敢去,不敢说。可我不能将这种作孽的事情瞒一辈子,我不能带到那个世界里去,我愧对你,竟然害你遭此难……&rdo;
恪宁静静听着她边喘息边泣诉着,脑中陷入一片空白。
是谁烧了上善苑,她早就不去想这个问题了。因为不管是谁,没有胤禛的首肯,是绝对不敢做下这种事的。
只是,如果那个人是年羹尧,那葬身火海的,是云衣……
&ldo;不,别说了,羽裳你歇着吧,我不想听!&rdo;恪宁冲口而出,不让羽裳把话说完。
如此一来,恪宁成了唯一知道这一幕人间惨剧的人了。
羽裳大口大口的喘气,在恪宁站起来的一刹那,猛的向前一扑,撞到恪宁怀里。她像是一株被风雨无情摧残的柔嫩花朵,揪扯着最后一线希望死死不肯松手。
&ldo;你恨我么,会恨我么?&rdo;
恪宁被她哭的心都抽搐起来,她低下头抚摸羽裳长长的头发,才发觉她当年如云般青丝都干枯分叉了。恪宁看不清,只能将她搂在怀里感受那一阵阵潮涌似地哭泣。
&ldo;我希望你恨我,恨我……讨厌我,也比忘了我好……&rdo;她哭的哽咽难言,讲话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恪宁像哄孩子一样拍着她,喉咙里跟着呜呜咽咽。心里却无限清明,曾几何时,她曾见过尚在垂髫之年的羽裳,那样美好。美好不是错,但命运摧毁了这美好,令人畏惧。
&ldo;难道是你给弘时送的信么?&rdo;经过了这些日子静心思索之后,恪宁想把这件事的前后弄清楚。
泪眼朦胧中羽裳抬起头,看着恪宁黯淡无神的眼睛,勉强收住哭意:&ldo;不,不是。其实,三阿哥和云衣的事情,皇上和我兄长都是知道的。皇上觉得此女是个隐患,早就想,想除掉她。&rdo;
恪宁坐在她身边听她缓缓而说。
&ldo;自从二哥在西北立下战功。我曾几次三番写信劝告他,不可骄纵豪奢,不可招人话柄。可是,他这一生青春得势,仕途顺遂。他也是把一番肝胆交给了皇上,怎么会想到有今日呢?他的忠心本无惧任何人的怀疑,只是他自己,他……&rdo;
羽裳掩面,恪宁沉默。
过了一会儿,大概她的情绪稍稍平复,又接着说:&ldo;他心中一直存着妄念。我想他将此事告诉三阿哥,是要三阿哥与皇上生分,也可能另有深意。但我猜不到了。&rdo;
恪宁点点头,又问:&ldo;这些私密之事,你又怎么知道。&rdo;
&ldo;那为他送密信之人的媳妇,本是我出阁前的侍女。我让她留心,凡两位兄长有大事,都要设法告知我。这一回,这样机密的事情,偏偏就让我知道了。可待我知道,已经无法拦阻。这次我哥哥被贬谪,定是因为皇上疑心了。&rdo;
羽裳紧捏着恪宁手,口中呐呐哀叹。恪宁却暗想:&ldo;年羹尧的心中妄念,一定与八皇子有关。他们都是从熙朝夺嫡风云中过来的人,储君虽然是暗立,但不表示没有人心存异动。若有他日,年羹尧一个封疆大吏手握重兵,而弘历那里,势力单薄,也无外戚可以仰仗,一定会有祸端。所以年羹尧引弘时去上善苑,是料到弘时定会去救云衣,想让云衣和弘时都在上善苑里灰飞烟灭!铲除掉成年皇子,再将年少的弘历弘昼捏在手中,也不愁福慧坐不上龙椅!&rdo;
只不过,狼子野心,连恪宁都能看透,皇帝不可能不设防。火烧上善苑此举,既可以试探年羹尧用心,又能剪除恪宁的羽翼,除掉与胤禵有染的云衣,收弘时的心。皇帝这一举多得,简直太精彩了!所以,连胤禩胤禟他们皇帝都可以先丢到一边,腾出手来整治年羹尧这个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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